同一张床上。月光越过窗棂落在了床沿,小七没再像前几日那样贴着墙根缩着,身子稍微往中间挪了挪。
屋里静得只能听见两人的呼吸声。过了许久,等那呼吸声逐渐平稳了,小七突然低声问了一句:“我小时候……是什么样子的?”
李文渊轻笑了一声,在被子底下寻到她的手,握住,用指腹轻轻抚摸她的掌心。那里有经年练武留下的薄茧,被他这样一弄,小七觉得痒,缩了缩,却没能抽出来。
“你刚出生的时候,长得很小,”李文渊看着帐顶,像是穿过十几年的风霜看到了当年的襁褓,“小到我甚至不敢去抱你,总觉得手上没轻没重的,会把你弄坏了。”
他顿了顿,语气里带了点笑意:“就像那只小兔子一样大。”
小七不满地嘟囔了一声:“哪有这么小的孩子。”
她想把手抽回来,李文渊却加大了力气攥住,她挣了两下没挣脱,也就不再动了,由着他握着。
“大家都很喜欢你。”李文渊继续说道。
小七有些惊讶,心头跳了跳,一股隐秘的高兴漫了上来。她嘴角不自觉地上扬,却还抿着唇,努力让语气听起来平淡些:“大家……都很喜欢我?”
“是啊。”李文渊回忆着,语气慢慢低了下来,透出一股寂寥:“你是李家这一辈里唯一的女孩。还没出生,爹就给家里那处园子取名叫宁园,希望你一世平安顺遂。娘更是早早就备下了好多小玩意儿,你属兔,她便买了好些瓷刻的、木雕的小兔子堆在你的小床头,还专门托人在家里养了一窝白兔。”
小七听着这些。她早已忘却了那些如云烟般的往事,可李文渊还记得,甚至连那些细节都记得如此清晰。听着李文渊越来越沉的声音,她察觉到了那股压抑的哀伤,轻声叫了一句:“哥。”
李文渊顺势将她往怀里抱了抱:“嗯?”
“你真的是我哥哥吗?”小七贴在他的胸膛,听着那里沉稳的心跳,“你是不是骗我了?”
她在七星楼里活了十年,习惯了被当成工具,从未敢想过自己能拥有这样的幸运——在这世上,竟还有一个流着相同血液的亲人,记得她的名字,记得她的生辰,还记得她曾经被所有人爱着。
而这个人,是曾经七星楼中她如此仰慕在乎的人。
李文渊勾了勾嘴角,手掌拂过她柔软的黑发,在她发顶轻轻落下一吻:“千真万确。”
过了一会儿,小七突然伸出双手,小心翼翼地环抱住了李文渊的身躯。她扁了扁嘴,把脸埋在他颈窝处,闷声道:“你身上都是伤……我都不敢抱你。”
她不敢用力,只轻轻靠在他身上。
李文渊反倒收紧了双臂,紧紧抱住了她,仿佛要将这十几年的缺憾都补回来:“哥哥会快点好起来的。”
“你轻点,别挤着伤口。”小七紧张地提醒。
第二天一早,天还没亮透,小七就醒了。她比李文渊动作还快,一下从被窝里钻出来,为了不惊动他,直接从他身上翻了过去准备下床。
李文渊睡得警醒,大手一挥,精准地抓住了她的衣角:“干什么去?”
小七回头,急匆匆道:“我去看看我的兔子!”
李文渊看着她那副急不可待的模样,失笑出声,松开了抓住她的手。
“去吧。”
他听着小七轻快的脚步声跑出门去,在这寂静的山野清晨里,竟听出了一丝久违的活泼生机。
【7】
又过了一段时日,李文渊身上的伤口渐渐好了。小七对他也没了先前的畏惧和疏远,虽然偶尔会在睡梦中惊悸醒来,却总被李文渊耐心温柔哄好。她整日围着那几只小兔子打转,去溪边拔最鲜嫩的青草,蹲在笼子旁看它们用叁瓣嘴咀嚼草叶,又清理粪便、整理草窝,忙得乐此不疲。
而她一旦有什么想要的或不知道的,就大声叫李文渊,而他也总是来的非常及时。枝桠上的小鸟们,在这个小小的院落里,听取“哥”声一片。
李文渊不仅包揽了劈柴担水的重活,连一日叁餐也变着法儿做好吃的,俨然一副大家长的模样,却偏偏总是嘴角含笑、神情温柔,竟是甘之如饴。
这日,趁着小七跟顾妙灵上山采药,李文渊独自去了县里。回来时,背篓里除了油盐杂物,还多了两件用细布包着的衣裳。
顾妙灵收到的时候,神色很是惊讶:“给我的?”
那是一件极素净的白色长衫,布料却极为细腻柔滑,摸上去凉浸浸的,很是舒服。这很符合顾妙灵平素清冷的风格。她虽然心中有些惊喜,面上却依旧淡淡的,没露出一分多余的情绪,只低声说了句多谢。
李文渊对她笑了笑:“自然是有你一份的。”
给小七的那件,则是一身轻盈的粉色纱衣。自打江捷送了她第一件粉裙子,小七便不再掩饰对鲜亮颜色的痴迷。那些鹅黄、淡蓝,凡是少女喜欢的,她都爱不释手。
小七欢喜地抓过衣服就进了屋。不一会儿,她便像只粉色的蝴蝶般冲了出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