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西侧货栈深处,。楼朝赋背靠冰冷的货船的米仓舱壁,佩刀横于膝上。舱板缝隙漏进的微光中,可见粉尘飞舞,窗外人影幢幢,包围圈如收网的绞索越缩越紧。
&esp;&esp;透过米仓上的小窗,男人清晰可见外面的包围圈,一股懊恼的情绪油然而生,男人低沉道:“不知道那批锦缎是哪位商家的货,只怕要亏损不少。”
&esp;&esp;下船那一刻,脱力感就如潮水般席卷全身。
&esp;&esp;楼朝赋强撑精神,给坠云喂了一把草料,安抚了一会儿,索性将马交给了张阿源照顾,便独自握着剑下了船;坠云自他十六岁上战场便陪着他,一路走来无数刀山火海,按照他的计划,再过两年是要将坠云好好将养在马场安度下半生,谁知这马儿和他一样的性子,去哪儿都跟着他,他这才带着自己老伙计来了南塘;接下来的路危机四伏,楼朝赋是如何也不肯再让坠云跟着自己,只可惜他虽然安顿好了坠云,又给这锦缎商人添了大麻烦。
&esp;&esp;那些布帛看着就巧夺天工,只怕要耗费工人不少心力,一匹匹布帛背后恐怕都是一个个殚精竭虑的家庭,可还是因为他一人……
&esp;&esp;楼朝赋没想到那两粒药会失效的这么快,下了船一股令人熟悉的脱力感瞬间席卷了他,紧接着便是净润四肢百骸的剧烈痛意,这痛几乎让他站不住身子,可还没等他缓过神,他就敏锐发现了一批混迹在商贩里紧紧盯着他的杀手。
&esp;&esp;边躲边藏的途中到底还是伤了百姓的货物,敌人那一剑直冲他咽喉,若不是那箱货替他挡了一剑,估计这会儿被一剑封喉滚到江里的就不是布帛而是他了,也正是因为那箱布帛滚落江里,码头才乱了起来给他逃生的机会。
&esp;&esp;只可惜,对方是奔着就地解决他来的,乔装成百姓的伏兵实在多,即使手还有残力抵抗,楼朝赋也不敢轻易拔剑,只伤了百姓营生的货物已叫他愧疚万分,若再伤到无辜百姓性命,那才真是天大的罪过,抱着这样的念头,楼朝赋忍耐着如跗骨之蛆般的剧痛一路躲躲闪闪,只是在躲过第叁次围剿时,他还是因为体力不济,被一把弯刀划破他左臂。
&esp;&esp;战场上面对的远比这场追杀可怕,但也锻炼出了他的应变能力,弯刀隔开布帛的一瞬楼朝赋借力倒地,抓起满地黄豆撒向敌人,趁着追兵滑倒的间隙,猛地撞破某商号侧门,跌入这间米仓得以喘息片刻。黑暗中,他听见外面此起彼伏的搜查声,其中还夹杂着巡检司特有的铜哨声,这一声声将官匪勾结的真相几乎赤裸的摊开在他眼前。
&esp;&esp;楼朝赋嗤笑一声,利落地从里衣下摆撕下一块白布。鲜血自肩头剑伤汩汩涌出,他却连眉峰都未动分毫。只见他将布条绕过伤处,齿咬一端,右手灵活地打了个结,动作流畅如行云流水。昏暗的光线下,汗水顺着他紧绷的下颌滑落,眼底却燃着桀骜的火焰。
&esp;&esp;“可惜啊,”他拭去唇边血渍,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嘲弄,“我楼朝赋的命,向来硬得很。”布结勒紧时他闷哼一声,随即又低笑起来,仿佛在笑这仓皇处境,也笑那些人的不自量力。
&esp;&esp;“有伤者落水啦!快来人——!”
&esp;&esp;清亮的女声猝然撕裂了码头的喧嚣。正持剑隐于门后的楼朝赋心神一凛,几乎是同时,劈砍内锁的利刃也骤然一顿。
&esp;&esp;就在方才,那夺命的砍凿声几乎已贴在耳畔。他背靠仓壁,掌心紧握剑柄,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,气息压得极低,只待木锁破开的刹那做最后一搏。可门外那声惊呼响起后,砍锁的声响竟停了。
&esp;&esp;紧接着,那女声又起,带着恰到好处的惊慌与讶异,穿透仓板清晰地传来:“咦?那、那落水的……怎像是位穿着官服的大人?!”
&esp;&esp;门外脚步杂沓,呼喝与奔跑声迅速转向江边。楼朝赋凝神细听,那一直在劈砍的动静果然消失了。
&esp;&esp;仓外,崔元徵混在仓皇奔走的人群边缘,目光却牢牢锁着那叁个已逼近米仓正门、作苦力打扮的刀手。她心念电转,方才那两声叫喊虽引开了部分搜查者的注意,但这叁人显然不为所动,仍执刀欲破门。
&esp;&esp;她悄然退至一堆鼓胀的米袋后,捏着鼻子,将声线逼出更尖锐惶恐的颤音,朝着人群最密集处嘶喊:“是楼大人!是上京来的楼大人落水了!快救人啊——!”
&esp;&esp;“楼”字一出,效果立竿见影。那叁名刀手动作猛地一滞,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,竟真的弃了仓门,转身便朝水边奔去。
&esp;&esp;机不可失!
&esp;&esp;崔元徵不再犹豫,趁着众人视线与水声纷乱的间隙,矮身疾步绕向米仓侧后,那里有一处极

